近百年的沉睡,让慕昱征战时的记忆已模糊许多,每每回想过去都如雾中探花。

    那些曾经嬉笑打骂在他身边的人和妖,他也都遗忘得十之七八。

    然而雪彤曾是他的近身侍从,慕昱不可能忘了。

    丹顶鹤修成的妖,化成人时一袭白衣,眉间一点红,面容不算绝美,却因气质温柔而让人见了便心生亲近。

    最初的时候,雪彤在慕昱的许多追随者中,也算道行深的,身临阵前可护得其他许多同伴。

    但为着将陷入狂暴中的慕昱唤醒,她受了重伤,打斗起来再不能灵巧,修为大不如前,只能用用辅助的法术。

    慕昱心中有愧,唤她在身边作侍从也是为了护着她些。

    因着日夜相处,更是深知她纯善,脾性上算得上是众多妖族中最得他青眼的。

    她原本就是慕昱最属意的接班者,但考量着人族与妖族必须得一个有魄力够强力的裁判者,再加上雪彤自己不愿,慕昱才将龙珠交给了风稚。

    那时雪彤是如何拒绝他的?

    慕昱努力在记忆中寻找着,终于是想了起来。

    在他沉睡前,她似乎正忙着将天边晚霞织成一袭红嫁衣,听他提议连连摆手说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又羞红着脸向他请求,想要让他作她的主婚人。

    慕昱问起新郎是谁,雪彤又羞着不肯说出名字,只说是个好人。

    可最好到底他也没能赶上婚礼。

    慕昱这些年积攒下的戾气再拖不得,无法回归真身就只能够必须靠沉睡来化解。

    因此他将一片龙鳞当作新婚礼物提前送她,想着借着龙鳞之坚,即便她法力弱小,也能护她往后周全。

    慕昱身上透出了浓厚的悲伤情绪——慕昱原本真的以为龙鳞能护她周全的,可她怎么会成了如今这般非生非死的模样。

    天边残鹤已经看不清了,可方才她伤残的模样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在这种情绪中越陷越深,直到一只略有些凉的小手贴在了他的脸上,将他从这种悲伤中捞了出来。

    慕昱低下头,便见原本窝在他怀中安睡的安安正凝视着他,粉嫩的唇微微抿着,澄澈的明目里盛满了对他的忧心。

    “我没事。”慕昱轻声宽慰她,没有立刻解释自己此刻悲伤的原因,只是将她抱紧了些道:“安安要好好的。”

    安安乖顺地点头,虽不明白慕昱怎么会这么感叹,却也顺着他的情绪,搂住了他的脖颈,脸贴着慕昱的胸口保证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