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宝沈秋雷长得五大三粗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先是从院门口张望,被浓郁的羊杂汤味道吸引,一路小跑到堂屋外面。

    他看着人家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拼命吞咽了几口口水,说:“沈露,妈让我来盛点羊杂汤。”

    他拿了一个比他硕大的脑袋大两倍的瓷盆,特意用了“盛”这个字,没用“要”这个字,一看就是有人教他这样说话。

    丁凤英和沈树根听说沈露拿回了羊杂,简直馋得要命,上次沈露抓的野鸡他们都没吃到,羊杂汤他们一定要吃。本来嘛,闺女家吃好吃的,给家家妈端一碗不正常吗,再说沈露又是她们养女,没有血缘关系,可不能白白养了她这么多年。

    沈露轻抿一口汤,之后笑眯眯问他:“为啥要给你喝汤?”

    沈秋雷一愣,他只是来盛汤的,还有问题?他开始搜肠刮肚想丁凤英跟他说过的话,然后理直气壮地说:“妈说了,你从小就得让着我,咱家有啥好吃的都得留给我吃,我吃肉你吃玉米饼子,我吃鸡蛋你吃野菜,我吃白面条你吃杂粮窝窝头,我喝麦乳精你喝凉水,我吃罐头你就吃路边摘的野果,我吃……”

    他这样的人很难注意到别人脸色的变化,这时候陆岭面无表情,额角突突跳着,眸色暗淡。他想不到他媳妇在家里竟然会这样没地位,挨欺负。

    王翠芹听不下去了,正寻思把人赶走,只听陆岭声音格外平静地说:“把盆拿来。”

    沈秋雷一喜,美味的羊杂汤要喝到嘴里,他咕嘟咕嘟咽了好几口口水,忙不迭地把盆子递过去。陆岭起身,走到沈秋雷面前,结果瓷盆猛地往沈秋雷头上一扣。

    沈秋雷脑袋被重击,身体往下一矮,眼睛被盆子罩住什么都看不见,他大声嚷嚷:“你干啥,赶紧给我盛羊杂汤……”

    话还没说完,他的后衣领被人拎起来,那人力气极大,扯着他就往院子外面走。沈秋雷也是有一身蛮力的,可还是比不过陆岭,一路挣扎着到了院门口,陆岭使劲往前一推,沈秋雷扑到地上,尘土漫天。

    沈秋雷被摔得四肢疼痛,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起来,连滚带爬地回家找丁凤英告状。丁凤英做了高粱面和玉米面混合的窝窝头,切了点咸菜疙瘩,就等着沈秋雷拿回羊杂汤来就着吃。

    她心情愉快,哼着歌等着,结果沈秋雷鼻青脸肿地回来了,丁凤英拍着他身上的土:“这是咋了?”

    沈秋雷耷拉着脑袋:“被陆岭丢出院子。”

    丁凤英看着大块头的儿子,又气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你不会揍他,白长了这么大个。”

    沈秋雷揉着膝盖,又摸摸红肿的鼻子:“我肯定打不过他。”

    丁凤英跳脚:“小贱蹄子,太不像话了,不就是想喝点你的羊杂汤吗,先吃饭,等我吃完饭就去找她麻烦,看她敢不敢这样对我。”

    沈秋霜听了弟弟的描述,却觉得陆岭好有男人味,要是她维护的是自己就好了,偏偏丁凤英安慰沈秋雷:“不馋,等你二姐过门,你郝建姐夫家好吃的,好喝的还不任你吃。”

    沈秋霜正在幻想陆岭的挺拔身姿,听到郝建两个字,想到他那油腻恶心的模样,哇的一声把吃过的晚饭吐了出来。

    ——

    吃过饭回到家,沈露洗他换下来的衣服,陆岭不让她洗,把衣裳抢过来,放进盆子里,舀水,浸湿后用肥皂搓洗,他本来手劲就大,洗衣服的动作更是带了狠劲:“媳妇,我不知道你妈对你那样差,以后我会对你好。”

    正说着,丁凤英来了,把木门拍的嘭嘭响,声音怒气冲天:“沈露,你在家吧,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