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盯着燕珩看了许久,后者始终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景地转身,坐回龙椅上,缓缓道:“确实,你们读书人最看中清誉、名声。东都城破的时候,那么多大臣自杀,不就是不愿意背负叛国的污名嘛。你若不是真心向我,我是想不出来你图什么。”

    燕珩俯首道:“陛下圣明。”

    “同样的,你做不到,刘利那家伙就更加做不到了,”景帝试探着问燕珩,“完颜总说刘利心怀不轨,说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怎么看?”

    “这个…”燕珩摸了摸鼻子,决定助完颜泰一把,他道:“里通卖国,应该做不出来,是不是有其他的事,臣就不敢断言了。”

    景帝闻言,紧皱眉头,似乎认真在衡量刘利是否有胆子做忤逆之事。

    半晌,景帝岔开话题,对燕珩道:“你又把那贱人带回去了?”

    他说的阿桃,言辞那般恶劣,冷血无情,仿佛不是在说一个同族的子侄,而是某个臭虫一般的贱民。

    燕珩的手在袍袖之下握紧,但面上他还是恭敬地很,“陛下已经将她贬为庶人,就赏给我,做个粗使宫女罢。”

    “粗使宫女?”景帝哼了两声,厉声道:“你当我是傻子?你不就是舍不得她吗?我要贬她,你就不该抬举她,我可以再赏赐给你其他女人。”

    燕珩给景帝磕了个头,起身道:“陛下就当我是个情中,这总好过三心二意的浪荡子吧。我能对女人痴心,自然也能对陛下忠心。”

    景帝现先是一愣,不禁好笑,点着燕珩道:“燕平思啊燕平思,真是长了一张利嘴。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

    燕珩道:“陛下谬赞。”

    “放屁!”景帝道:“给你脸不要脸!那贱人扬言要脱离宗族,就不再是我景国人,就该一刀砍死!她可以给你,但她不能再做皇后,此事完结之后,你必须另娶!听到没有!”

    燕珩紧抿嘴唇,默不作声,景帝紧皱眉头,再次喝道:“听到没有!”

    “臣…”燕珩定了定神,跪拜在地,“臣遵旨。”

    燕珩不急不缓,慢慢走出议事厅,走出大金宫,长袍鼓风,猎猎作响,他独行在异国的宫廷,寒冷的上京,回想方才在议事厅的唇枪舌剑,想到景帝威逼自己另娶时,那不可一世神情,燕珩停住脚步,忽而转身回望,望着一片金灿灿的宫殿飞檐,心内道:狗皇帝,且看你有没有命活到那日。

    阿桃睡醒时燕珩已经出门了,驿站有女婢侍奉她吃药,那药有助眠的效果,不一会阿桃脑袋又昏昏沉沉的了,等再次醒来,刚睁开眼便瞧见燕珩坐在床边。

    “你去宫里了?”阿桃问他。

    燕珩嗯了一声,脱下鞋袜,陪着阿桃躺下。

    阿桃侧过身来,面对着燕珩,“那狗皇帝没有责怪你?”

    燕珩抬手,刮了刮阿桃的粉鼻,“你是越来越大胆了,这可是在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