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气,依旧还能感受些许的寒冷,山上的积雪未曾消散,日间的阳光却一日比一日和煦了起来。

    鸟叫鸡鸣,又是一个平常的日头。我睁开了眼睛,日光从窗口打了进来,恍惚间,泪水便从眼角划过,山间没有遮挡,日光便是如此的直接而强烈。

    清风观落座于浮玉山上,已存在千年之久,观内从来都只有两人,一人为师,一人为徒。师傅故去,徒弟便成了师傅,需下山寻徒,若师傅健在,徒弟故去,师傅也下山收徒,收的却不再是自己的徒弟,而是徒弟的徒弟。然清风观千年的历史上,并未发生过此项事件,具体为何,我便无从知晓了。

    浮玉山连绵万里,东起人族大陆,西至辽阔的无妄海,横隔了人魔两界。

    混沌年间,父神盘古一斧子劈开了天地,清浊二气分化,人妖魔神出,天道演化,父神力竭而亡,天地秩序却未曾完整,妖魔灵智未开,行事残忍,世间血流不止,不久,天地巨变,人族只余微末,然天道演化不全,无力护佑,神族便应运而生。

    无奈妖魔势大,更现首位魔神,有开天破地之能,世间危已

    天道演化千万,搜寻了一线生机,使神王集终生愿念与造化玉碟之力,打散魔王,又以浮玉山为线,划分四界,使魔族入世间苦寒之地-无妄海,使浮玉山为笼,囚禁妖族,世间才得长久安宁。

    然魔王乃父神心脏所化,实为不死之身,神力打散的终究只是肉身,天机彰显,三万三千年后,魔神会再度归来。然众生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众神也皆归于虚无,无人注意此间之意。

    岁月漫长,人族逐渐昌盛,世人渐渐再不知远古之事,浮玉山的正中间,便也悄悄地立起了一破旧的道观。

    凡人无知,却也见浮玉山无边无际,大的惊悚人心,且山中偶有野兽嘶吼,便也对浮玉山心存畏惧。

    清风观上的日子,平静若一弯清水,一眼便能见到底。我的命运便也似这般,水镜照人,清晰明了。

    人族讲究轮回,认为人死之后会过地府,入冥河,忘却前程往事,便能抵达来世,世间还是那个世间,重来的那人却不在是那人了。

    而我确是与此不同,我本是神界的神女,天机彰显,神王应劫,与魔神厮杀的父亲归于混沌,众神皆历劫沉睡,我便是下届的神王,神王的血液是世界最为纯洁的液体,神魔大战,父亲消散于我的怀抱之中,我便也沾染上了神王的血液,神界的神使与我如人族一般,入轮回池,三世历劫,便能洗去神血,征得神王之位。

    三世历劫,本不过匆匆数年,然则我迟迟不归,神使便使了些手段,引我魂魄入轮回池中,洗去了凡间的记忆,轮回池对于神来说并无大碍,真正有影响的却是我归于神界之后,蓬勃而来的神王之力,神王之力使我难以顾全其他,凡间的记忆便也被放进了记忆的角落。

    修炼无岁月,神的生命更是漫长,三万三千年的期限便那般快速的到来,四界的壁垒因浮玉山被毁而断开,那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魔神便再一次站在了我的面前。神的感情从来淡薄,神魔本是对立,作为神王的我,自然有守护苍生的责任,所以对阵魔神,我虽知九死无生,却也并不畏惧。

    无望海边,无视我做出的斗争姿势,魔神只是缓步走向我,一步又一步,似轻盈又厚重的踩在每个人的心底,迎着漫天的神光走到了我的面前,神使们紧张的围着我,却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

    他便这般定直的瞧着我,无视着万千的神魔,突兀的笑了。本该是剑拔弩张的战场,此刻却安静的诡异,回荡着男子渐渐猖狂的笑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不是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他将手伸向我,似是要抚摸我的脸庞。

    这般亲密是我从不曾有过的体验,我便下意识的摆开了头道“魔神,要战便战,无需多言。”

    承影剑在我手中微微颤动,战场也似一触即发。

    呆愣片刻,他猛的将我拉近道“好好好,你终究是要这三界,那我便拿这三界为我陪葬,你猜,是你这承影剑厉害,还是我这魔神厉害呢”

    话毕,万千魔物自无妄海之中涌出,浮玉山的封印破裂,到处都是魔物的嘶吼与人族的哭泣之音,神使们争先恐后的加入战场,法术灿烂,炸出的光芒四溅,我手执长剑却被魔神牢牢的困在空中,四处都是末日般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