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似乎相处得很融洽。”拜恩嘉德问,“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恩希德脸色惨白地摇头,攥住拜恩嘉德的衣角,强撑起微笑,试图把话题转移:“您终於来探望我了,我好开心。”

    “希尔,心情都写在脸上罗。”拜恩嘉德说,“果然跟普莱德说的一样,你还是这麽不会撒谎。”

    “......普莱德他跟您说了什麽?”

    拜恩嘉德手指捻着下巴,头微微上仰,似乎陷入了沉思。一条褪去黑鳞甲的肉色触手从他的左後侧伸了出来,蟒蛇似地缠绕住恩希德的纤腰,轻易就将人卷起悬吊在半空中。拜恩嘉德这行为本身没有恶意,他只是觉得地板凉,跪久对膝盖不好,所以才把恩希德抓起来。

    只不过这场景在拉斯特看来,就只有‘惊悚’一词能描述他内心的震撼。拉斯特很害怕拜恩嘉德会一时心血来潮把母亲弄伤,母亲那麽娇小脆弱,是需要被抱在怀中呵护疼爱的,哪经得起父皇触手的摧残。拉斯特听说父皇触手的传闻,知道它们的恐怖。当年的皇帝陛下就是靠这六根触手打败人类军,立於不败之地。

    拉斯特就跟雅列克斯一样,打死都想不到拜恩嘉德会拿这种毁灭性的武器来逗宠物。

    “父皇!”拉斯特站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冲到拜恩嘉德跟前,“请您不要这样对待母亲。”

    拜恩嘉德还未开口,被挂在半空中的恩希德就冷声骂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闭嘴。”拜恩嘉德漆黑如深渊的眸子在拉斯特与恩希德之间悠转,那种爬虫类似无机质的冰冷视线让恩希德感到毛骨悚然,他对拜恩嘉德的恐惧源於未知,这麽多年,他始终猜不透拜恩嘉德究竟在想些什麽,拜恩嘉德永远都是那张平淡的表情,瞅不出喜怒哀乐,深不可测。拜恩嘉德的情感淡漠得可怕,友情、亲情,於他而言都只是一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是可以轻易抹煞的羁绊。

    恩希德想避免以前的事情再次发生,命令道:“拉斯特,出去。”

    拉斯特本意是想帮助母亲,岂料会平白无故挨母亲的骂,甚至还被赶出房间。他委屈了,越是委屈他就越要跟母亲对着干。拉斯特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动,权当没听见恩希德说的话,一时气血上涌,忘了顾忌拜恩嘉德的存在。

    恩希德险些被拉斯特气笑。但是在那之前,拜恩嘉德的噗哧笑声就打破了沉默。他走到沙发前坐下,触手蛇一般地游移,把恩希德放进了他的怀里。拜恩嘉德撸猫似地抚摸着恩希德:“你在教我做事?”

    父亲一开口,拉斯特才惊觉自己要凉。他站在沙发前,垂着头,方才的勇气跟气焰都散了,双手紧张地交握起来,说话变得支支吾吾:“不、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觉得母亲──”

    “您还没告诉我,普莱德跟您说了什麽呢。”恩希德像是怕被拉斯特抢走关注,毫不客气地截断了拉斯特的话音。他缩进拜恩嘉德怀中,枕着拜恩嘉德的臂弯,指尖轻抚着男人漂亮的喉结,脸上挂着浅浅的媚笑,像婊子在发骚,“他有夸我的骚逼肏起来很舒服吗?”

    接着恩希德转过身,睨了眼怔住的拉斯特,口吻充满嫌恶:“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别站在这碍眼。”

    拉斯特露出了受伤的表情,还想再说些什麽:“妈妈......”

    “住口,我不想听,出去。”

    “好了,希尔。”拜恩嘉德抓住恩希德那只挑逗情慾的手,握在掌中细细摩娑,毫不避讳地在儿子面前与心爱的小宠物调情,“拉斯特还只是个孩子,别对他那麽严厉。”话虽如此,他的声音中也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反倒更似在哄小宠物。

    恩希德不开心地抿抿唇,出言告状:“您都不知道他在学校的表现有多差劲,他这是在丢您与皇室的脸。”

    拉斯特眼睛很快就红了,泪水在目眶里打转。他不喜欢哭,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哭,哭是一种示弱的表现,那让他感到丢脸与羞耻。可他在母亲面前就是控制不住情绪,为什麽母亲永远都只看得见他的缺点,而忽略掉他的优点?

    “听起来似乎很严重。”拜恩嘉德温声附和,浑然没有身为当事人的自觉,毕竟他本来就不在意那些,这世上鲜少有东西能够让他在意,哪怕是拥有他血脉的皇嗣,“拉斯特,你惹希尔不开心了,回房间去写悔过书,明天晚上交给他。”

    拉斯特步出房门後,一步,两步,手掩着嘴巴,快速地在长廊上奔跑起来,他没有看路,只是凭藉身体记忆在横冲直撞,风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淌过脸颊的温热液体也被风吹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