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音瑟缩了一下。

    夜里凉意渐起,耳畔除了风卷树叶的簌簌声,余下一切尽淹没在静谧的昏暗中。

    “小姐。哪有人呀?”

    流音转过身子,循着白念手指的方向望去,前边除了几棵遮阴的梧桐树外,空无一物。

    更别说是人了。

    白念悬着一颗心,黑溜溜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褚玉院的月洞门:“是从阿娘院里跑出来的,我要去瞧瞧阿娘。”

    这回,常嬷嬷也没再拦着她们。

    屋内,桌案上,一鼎盖高似山形的博山炉摆在中央,宁神的檀木香幽幽地燃着,几缕灰褐色的烟气缭绕在耸高的镂空炉顶,细看之下,倒是有种远看群山,水雾朦胧的仙气。

    柳氏靠在床榻上,双眉紧蹙,两根食指轻轻地揉着穴位,见白念进屋,她缓缓睁开眼。

    “念念来了。”

    白念坐于床檐,神色忧忧地望向柳氏;“阿娘,你哪里不舒服呀?”

    柳氏斜睨了一眼屋外,收回眼神后,忙扯开话题道:“不是教你回扶安院了吗?怎又折回来了?”

    白念檀口微张,原想问方才的事。可她的阿娘好端端地在屋内休息,没甚怪异的,如此看来,应是哪个新来的仆从跑错院子了。

    这时,常嬷嬷打着盆温热的清水走了过来:“定是小姐放心不下夫人,非要瞧见才肯放心呢。”

    白念连点三下头,愣是把常嬷嬷逗笑了。柳氏难得有了好脸色,还破天荒地同白念说了好些话。

    白念听了,跟偷尝了蜜糖的小孩一样,心里喜滋滋的。

    二人出褚玉院时,天色愈发暗了。

    小姑娘一开心,脚下的步子极为轻快:“流音,阿娘平日里惯爱那些色泽艳丽的簪钗。明日我们去珠翠楼挑上几支,阿娘见了,心里高兴,身子指不定就好彻底了。”

    流音笑着应是。

    翌日清晨,天气乍凉。不过一夜,春日复又回到彻寒的严冬。

    当真是前春暖,后春寒。

    白念裹上厚厚的袄子,袄子略显臃肿,白茸茸的围领衬出她红润的小脸,整个人透着娇憨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