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宁屹洵心里明白,孟祈安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但他还是问了。

    反正问问又不会少块肉。

    孟祈安发顶有根不听话立起来的呆毛,跟着他前进步伐摇啊摆啊,像根飘忽不定的绿芽。

    宁屹洵忽然很想伸手薅一把,把他整头发丝都给捣乱。

    他把烟叼在嘴里咬,空出手去摸打火机,烟草的苦涩在口腔里慢慢化开,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得抓紧时间预约个医生,看看斯德哥尔摩症有没有治愈的可能性。就算无法完全治愈,减轻症状也是可以的,宁屹洵如是想。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孟祈安没立即回答他的问题,不紧不慢进了电梯。

    片刻的沉默。

    宁屹洵忽然后悔了,他是不是不该问他那个问题,弄得现在双方都下不来台。同事就该保持同事的样子,不应该僭越,问一些有的没的的问题。反正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些问题的答案真的重要吗?

    孟祈安定定站着,微微仰头,盯着电梯顶上呼呼出暖气的排气口缄默不言。

    显示屏上红色数字的楼层数飞速变化,他脑海里跟着放走马灯,无数记忆碎片组成张张幻灯片,映着刺眼白光一闪而过。

    “嗯…去了挺多地方的。”他低下头短促地笑了一下:“M国、望京、阳城,然后在余杭待了两年,其实挺喜欢那儿的,走的时候还挺舍不得。后来才去了雾城,一直到现在。”

    原来他一个人来回辗转了这么多地方。

    其实孟祈安后来也有再回过南都,只不过次数屈指可数,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城市。

    最后一次回去,是为了简单火化他那个赌鬼父亲的尸体。

    宁屹洵的打火机落在车里了,一想到等会点不了烟,就十分烦躁。他咬着烟尾,太阳穴神经突突地跳,眼皮也跟着不舒服,电梯高楼层的上升令他再度耳鸣,右耳的痛感伴随着电梯排气扇呼呼的声响愈加明显。

    就在余杭啊……隔壁省……三小时车程,离南都那么近。

    “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二人都默契地没说话,一前一后走出电梯。

    孟祈安突然转身,思绪飘忽的宁屹洵没来得及刹住脚步,错愕地闭上眼。孟祈安的下巴磕到宁屹洵额头,疼得两人眼冒金星,骨骼碰撞的清脆声在耳边回荡。

    孟祈安微微皱眉,仰头仔细端详宁屹洵那张堪称完美的脸。片刻后,他眯起眼,抬手用食指和无名指夹掉宁屹洵嘴里叼着的烟。

    虽然没抽过,但孟祈安夹烟的样子像个老手。

    宁屹洵怔了一瞬,瞳孔一转,浓黑的眸子对上孟祈安澄澈无澜的目光,垂在裤缝的手指无意识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