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容仪觉得，相里飞卢的眼光确实很不错，因为孔雀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值得被好好放进心里。
他第一次见孔雀，是由凤凰族的长老引荐，越过重重祥云，长途跋涉来到九天之上，和其他小凤凰一起接受梵天检视。
这是每一只凤凰的最高荣耀，经由挑选，符合资质的凤凰才能留在梵天进修，甚至可以被十大明王相中，收作关门弟子。
凤凰一族，毛色代表气运与力量，颜色越接近赤金，血统便越强。
容仪正是凤凰一族等了千年的那一个传人，他的毛色是最纯正的赤金色，比日月更加耀眼夺目，他从小被从父母身边接走，送往王宫接受最严格的礼仪、佛法功课，地位比皇子和公主更加尊荣。
到梵天的时候，容仪还不会化形，毛茸茸圆溜溜一只小凤凰崽子，别人排队站好，他一只小圆鸟到处趴趴走，因晓得自己一定会被留下，反而兴味索然。
没走几步，他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逮住了，往上看，是孔雀那一双深紫与靛蓝交错的眼睛，流光溢彩中透出几分妖异的好看。
“今年奇怪，来了一只并不想登仙修佛的小凤凰。”
容仪瞅他。
孔雀笑：“梵天随性，如果你留下，清规戒律不必守，只需随我渡厄化灾，你觉得如何？”
容仪思索了一下：“那我可以看……其他人看的那种，话本子吗？”
“可以。”
“可以大声说话吗？”
“可以。你还可以出门游历，经历情爱，若有意中人，我亦可以向你传授欢喜禅。”
欢喜禅是密宗法，孔雀大明王的形象在人间向来和密宗有脱离不开的关系，容仪虽说向来色胆包天，却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玩，当即痛快答应。
——随后方知自己被骗了。
后来他每次提及这件事，孔雀就弯起眼睛笑：“明行，双修之人，方可修行欢喜禅。来，你今日渡厄的功课修到哪里了？”
梵天招人无所不用其极，可见一斑。
从前他在孔雀座下，曾以为自己或许会一辈子过着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上进的欲望，也没什么叛逆的欲望，闲时花下饮酒看书，或去人间听小曲，忙时跟在孔雀身后去往八千人世引渡亡魂。
现在唯一的不同，是孔雀死了。
“主上，醒醒了。”小粉龙叫他，“烟华天君住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