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正屋是三间大的,靠西边住着周母杨氏。

    走到堂屋前,周文礼伸出两只手,一手在上一手在下紧紧的握住木门边缘,手下暗暗用劲,把木门微微抬起,然后轻轻的往里推。木门厚重且年代久远,直接推就会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一扇,周文礼侧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进去,屋子里没点煤油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凭借着记忆,慢慢的摸着黑往东屋那儿走。

    东屋是他大姐和小妹住的地方,小妹周文秀在镇里上初中,只有礼拜天回家,大姐周文香三年前已经嫁人了,因此东屋里今天没什么人,周文礼在心中比对了一下于秋的身形,小妹文秀的衣服太小了,她肯定穿不了,不知道大姐以前的衣服还有没有,周文礼一边想一边往前走。

    砰的一声,椅子被撞的晃动了两下,差点掀翻在地,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响亮。周文礼被吓了一跳,小腿突然撞到了一个硬物上,一阵钻心的痛从膝盖处顺着神经传来,他咬紧牙闷哼一声,伸手往前摸了摸,是一把椅子,也不知是谁放在这的。

    他不敢再分神,小心翼翼的用手扶着墙,黑暗中时间似乎特别漫长,周文礼感觉过了好一会儿自己才终于平平安安的来到东屋里,摸索着来到窗边,轻轻的推开棂格木窗,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总算没有那么黑了。周文礼打开衣柜门,借着微弱的月光翻找着柜子内的衣服。

    ......

    于秋蹲在柿子树旁,从怀里掏出帕子,放在水中浸湿,然后拧干水拿着湿帕子慢慢擦掉脸上的血印和灰尘,最后再把手放进盆里清洗,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泡了一会儿又使劲搓了搓才把血印给擦掉。

    洗完之后,周文礼还没出来,于秋不敢随便乱逛,便站着四处打量院子,其实她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大致看过了,院子跟知青点的差不多,不同之处大概在于周家的院子打理的很精细。

    院子里种着许多树,菜园子里的菜也很丰硕,想起知青点院子里那仅剩的两颗白菜,真是对比惨烈。其实这也不怪她们,她们这群知青多半都是从城里来的,从前那里种过菜呀,刚到周家村几个月,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于秋等了一会,见周文礼拿着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

    “这是我大姐以前的衣服,你试试能不能穿。”周文礼走到她面前,把衣服递给她说。

    于秋欣喜的伸手接过,打开衣服在身上比量,大小差不多应该可以穿。

    周文礼见她接过衣服却不换,只是站在那儿用纯净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周文礼愣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尴尬的轻咳一声,躲藏似的走到树后用极为不自然的声音对她说:“你换吧,我不会偷看。”

    于秋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换个外衫而已,刚刚只是想提醒他转个身,谁知他竟然躲到树后去了,真是......

    于秋把身上脏掉的外套脱下来,放在脚边,然后换上手中的衣服,衣服是用白色的粗布制成的,跟她今天穿的款式一样,颜色也一样,不禁转头往树后望了望,心中诧异,这是巧合还是?

    于秋换好衣服,低着头系着衣襟上的纽扣,这时门突然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屋子里一个妇人端着煤油灯从堂屋里走出来。

    于秋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惊讶的瞪大双眼注视着眼前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手里的扣子还没有扣完,衣襟半开,于秋面红耳赤尴尬的想要原地爆炸。

    周母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没有说话。

    刚才她在屋里睡觉,迷迷糊糊听到椅子被撞的声音,还以为老大媳妇带着孩子看完电影回来了,等了一会儿又发现不对劲,老大媳妇带着孩子回来不会这么安静,该不是招贼了吧!

    仔细一想觉得不太可能,周家虽不是家徒四壁但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哪家贼会这么不长眼到这来。周母被那声响搞得睡意全无,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穿好鞋,然后点上煤油灯出来。

    谁知一打开门,竟然见到一个小姑娘站在院子树下换衣服,她还以为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又仔细一瞧,这下更是震惊的合不拢嘴。那不是于秋于知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