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读书网>穿越历史>我辈剑仙 > 第七十五章 作画人间
        苏长莫虽不乐意,但苦于暂时无法御剑,只得一路冲破各色女子的胭脂香气,埋头闯出潇湘馆,门口行人商贩,皆好奇张望,目光审视,谁家公子,年纪这般小便来此地,且该是在此逗留一宿,方才合衣而出,瞧那羞涩模样,想来是第一次颠-鸾-倒-凤,众人惋惜之余又有几分艳羡,苏长莫硬着头皮,快速远去。

        那女子潇言蹊,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至于今日所谈之事,既然大叔已然默许,苏长莫觉得应该无什大碍,能让大叔轻松点,哪怕只是一点,苏长莫亦觉得值得,只是此事来的有些突兀,苏长莫对其中有些关键之处,仍想的不大透彻,落地广平郡是偶然还是大叔的未雨绸缪,与那女子相遇显然不是偶然,但究竟是无双还是那女子主动谈及合作之事,苏长莫猜不透。

        一步步看似偶然,却又像按部就班,苏长莫徒然有丝无力之感,但细细想来,自从小镇见到大叔开始,又有哪件事合乎常理,苏长莫虽不清楚众人需要自己日后到底去做何事,但隐隐觉得自己这身皮囊,似乎真有一点斤两。

        一条横贯东西两市的长街显得拥挤异常,苏长莫特意走的慢了点,顺便看看左右商铺,有没有好点的文房四宝,争取能买到点稀罕之属,日后到了东岳国好送给穆浩儒,也不知道日日呆在打铁声中的少年,能不能安心读书。

        再有便是找个最大的裁缝铺子,买点上好的针线绵帛,等过些时日见了司深,送给他解解闷,这便又是一个只有苏长莫知道的小秘密。

        司深家有个极小的布匹铺子,司深娘亲顺带给人缝补衣裳,年头久了,便落下眼疾,每日天色一暗,便目不能视。

        司深打小因为眼睛缘故也不去学堂,只隔三差五去穆浩儒家由穆叔叔私下里给教学授义,所以司深白天便一直娘亲身边,也是少年心灵手巧,一来二去便学会了这些针线功夫,起先只为帮自己娘亲,后来少年自己便喜欢上了这些锦绣女工,成了个无聊解闷的法子,只是世俗偏见往往伤人无形,即使徐京墨等人和司深关系亦是极好,司深也从未提及,此事只有苏长莫一人知晓,司深贴身香囊之中,针线常在。

        苏长莫前后转了数家铺子,虽不知物件真假好劣,单听掌柜的介绍,自己倒真有几件中意之物,但也没急着掏钱,苏长莫将店铺物件名字一一记在心中,想着改日定得带着无双一同前来,给掌掌眼,若真是好东西,到时便一并拿下。

        苏长莫心满意足,从西市最大的“墨斋”阔步而出,那日穆浩儒司深走的太过匆忙,如今终于可以找补一二。

        书斋右手边,一落魄书生,支架作画,一身雪白衣衫,已被飞溅墨汁泅染的极不像话,书生脚下丈许,皆是画就的人物山水,栩栩如生,颇有几分以假乱真之神韵,画摊之前,围观之人极多,掏钱买画之人却寥寥无几,唯一不情不愿舍了几两银子的大多是些年事已高,带着孙子游玩所至,耐不住孩子吵闹,求一份子孙小像。

        自古以来,市井小道上的风雅之流,无论卖字卖画,或是说书讲学,大多数人只当凑个热闹,真正品鉴者甚少,在这世俗街巷,再高雅的事物皆显得又俗又假,门可罗雀,但若是这些人有点本钱,寻个高门深厅恢弘气派的商铺,原原本本搬将进去,不仅那些个笔墨字画,故事学问能翻个百倍身价,门庭若市,更是能扬名立望,立足一方。

        苏长莫挪步站在男子摊前角落处,盯着地上画作一幅幅细细详观,自己读书少,笔墨功夫更是难登大雅之堂,有此机会,苏长莫自是不想放过。

        数年前老先生也做过一幅画,是副“深山雪松”图,是一日酒后所作,当时就被路过小镇,在酒楼歇脚的商客花了二十两白银买走,据说那位商客转手就以千两银子卖出,苏长莫自是不知真假,因为此话是老先生自己所说,但苏长莫记得老先生最后一句失望叹气的言语,说的极为认真严肃,“其实那副画怎么也能卖个几万两”。

        唐英几人是打死不信,苏长莫倒有些将信将疑,“万般学问,若有其一,于人有悟,便属无价”。

        看得越多,苏长莫对这作画书生越是佩服,轻重相宜,急缓有序,厚重之处,气势磅礴,让人气息凝滞,仿若身如蚍蜉,轻勾点画处,洒脱缥缈,极尽写意,似将人心中郁气,一笔做剑,划开心湖堤坝,倾泻而出,畅快非凡,瞬间将人心神拔高,与天齐平,高踩云上,纵观天下河山。

        苏长莫额头有些许汗珠,气息浮动,少年起身,抬眼望向高天,特意缓一缓心神,方能静心接着再看,这地上每幅画作,似是活了过来,时时都想将自己扯进画中去,当真神奇。

        作画书生停下笔来,拎起身旁书案上一碧玉酒壶,脚步稍显虚浮,左摇右晃向着苏长莫走来。

        “看得懂?”

        苏长莫作揖行礼,轻声道:“学生苏长莫,见过先生。看不大懂,只是觉得甚是好看,一时有些忘形,先生莫怪。”

        男子眉峰上挑,似是微感惊讶,嗤笑道:“如今世道,哪里来的先生学生,我不过一个落魄作画之人罢了,当不起一句先生。”

        苏长莫闭口不言,别人自谦,少年属实不知如何应对,自己本就不是能说会道,可别多嘴,惹得别人以为自己是奉承之言。

        拎酒男子似是瞧出来苏长莫左右为难,朗声道:“你叫苏长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