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想着该如何替公主辩解两句,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怕说不好反而添乱。

    倒是季昀,凝着茶盏氤氲的雾气,忽而开口:“恕季昀冒昧,敢问姑娘,今日沐恩侯府及宁阳伯府两位公子,也是来替公主画画的吗?”

    闻言,半夏愣了一愣,立马明白季大人是想岔了,想起公主应付那二人时如坐针毡的模样,掩唇忍笑道:“哪儿呀,那二位是不请自来,为了争驸马之位,几乎是日日来堵公主。”

    说这话本是为公主鸣不平,可话一出口,半夏尴尬不已,她一个奴婢妄议朝臣实属逾矩。

    忙摆摆手补了一句:“请季大人当奴婢没说!”

    听半夏的语气,季昀也能猜到几分,萧瑶一定是不乐意的,莫非因此召他来做箭靶子?

    季昀弯了弯唇角,眸中划过一丝无奈:“无妨。”

    见他并无责备之意,半夏暗暗松了口气,趁他饮茶的功夫,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啧啧暗叹。

    这位季大人不仅才学出众,样貌在满京城也是头一份儿,果真是钟灵毓秀的人物,难怪早早便被京中贵女们盯上。

    此等样貌,便是尚公主也使得,偏偏公主不喜。

    啊呸,季大人可是翰林院清贵,将来大有可能入阁拜相,决计不可能尚公主,幸好公主没起心思!

    半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转过许多念头,季昀浑然不知,他所有心神被一事全然占据。

    萧瑶要招驸马了。

    季家一门三状元,不止父亲,整个大琞士族都不会允许季家出一个驸马。

    亭边细柳拂过檐角宫铃,叮叮当当响在季昀耳畔,他纤长的手指白皙如玉,指节分明,握着茶盏微微收紧,季昀的心也如这茶盏,被紧紧揪起。

    用过午膳,萧瑶在庭院中走了两圈,摘了些桃花瓣令白芷送去灶房,做些桃花糕来。

    忽而想起陈婕妤腹中的小侄儿,为防被人有机可乘,她一直未曾往陈婕妤处送过衣物、吃食,不过出生礼倒可以先细细备着。

    桃树下,置了一张美人榻,日光暖而不烈,萧瑶仰面躺着,手里握着一本半旧的医书,桃树落下的树影遮住半个身子。

    一束光线透过枝叶落在她鼻尖上,痒痒的,她稍稍移了移,光线又落在她眼皮上,晃得她睁不开眼。

    正玩着,听到脚步声,萧瑶将医术放在腰侧榻上,眯着眼睛吩咐道:“白芷,去库房把所有细软的好料子都找出来,本宫挑些好的,给皇帝侄儿做衣衫鞋袜。”

    白芷手中提了个食盒,是灶房刚做好的两样点心,荷花酥和五色藕粉水晶团,一面往美人榻边的矮脚方几上摆,一面奇道:“公主,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她并不确定公主是忘了,还是故意晾着那位季大人,不过那位季大人倒也沉得住气,没叫人进来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