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舜看看他的气色,关切道:“七爷,外头风大雨大,万万不可吹风啊。”说话间,已给了丫鬟们眼色,示意她们去关窗。

    张舜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擦拭水渍:“等到这场疾雨过去,七爷再出去走走,雨后空气清润,对身体有好处。”

    韩缨默默摇头。

    张舜又道:“其实,不动也好,一切全凭小七爷喜欢。”

    韩缨落座软榻,盘腿而坐,伸出细长的胳膊,等他诊脉。

    张舜出身名医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御医,他的祖父张年,当初负责照看太子出生的大功臣,可惜,老人家已经不再了。

    张舜照料小七爷这些年,从不怠慢分毫,一直按着宫中的规矩,先净手,再慢慢搓握回暖,才给韩缨诊脉。

    明明是十六岁的血性少年,脉象浮而无力,堪比上了年纪的老叟。

    这几个月,他的体虚之症似乎更加严重,方才起身时,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可见下肢无力的状况,一点都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

    阳气越浮,病情越重。

    张舜皱了一下眉又立刻舒展。

    医者要有分寸,悲喜之色决不能挂在脸上,让人看了忧心。

    韩缨盘腿端坐,垂眸不语。

    片刻只听,张舜缓缓开口:“小七爷,这几日胃口可好?夜里睡得怎么样?”

    韩缨仍是垂眸,淡淡应道:“还好。”

    他的一日三餐都是药膳,按着时辰送过来,他不想吃也得吃。

    至于夜里……他一向轻眠,鲜少酣睡。

    张舜追问道:“七爷,请您说得仔细一点。身体之上,可有哪里不适,又或是,近来有什么症状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每每问诊,小七爷总是惜字如金。

    他从不说自己哪里不舒服哪里痛,问什么都是“还好”二字。

    病者求诊,多半心急好奇,没事都要多问两句嘴,偏偏他一病多年,从不过问自己的病情,仿佛不在意……

    是病也是命啊,哪有人不惜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