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都吃了一整月了,她怎的还见不好?”

    “怕是太过思念发配远疆的侯爷和夫人。”

    “人都走了半年了,还想什么?我早就不盼着她能接客了,今日一早三十两贱卖给了王痞子,可也得是个能走动、能说话的。”

    “妈妈别急,莫伤了自己的身子。”

    阮长卿耳边全是小声说话的碎响。身子也渐渐有了暖意。可刚刚明明已经很凉了。她正有些恍惚,却忽的发觉,自己好像躺在床上。

    她动了动手指,触及棉被上的褶皱,还有淡淡的温热。

    是秦王又将她救了?不对,她明明已经毒发,前一日,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她缓缓睁了眼,面前秦王妃柳如月正握着帕子往她脸上凑来。她本能地躲了躲,声音微弱,“你要做什么?”

    可是她明明是看不见的,如今竟是看到了柳如月?

    只是眼前的柳如月眉眼娇俏。比起秦王妃,更多了几分年少之美,少了些许少妇风韵。

    “醒了?”这妇人的声音她曾经听到过,可却好像是很久以前。

    妇人直将柳如月撇到一旁,坐来她床边,拿出帕子给她擦着额角细汗,“醒了就好。这病得没日没夜的,那林大夫开的药吃了没有?可有好些了?”

    金妈妈?

    她想了起来,当年安远侯府被抄家,她被押入风月楼为官妓,因大受侯府打击,一病不起。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风月楼的鸨母金妈妈。

    她心里起了疑,四周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子里阴冷潮湿,她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虽是缝着丝面儿,可连绣花都没有。木床简陋,和她寿和宫里的金丝榻更是无法相比。

    没错了,她落难风月楼的时候,便是住的这间屋子。

    她好像是回来了。

    她记得早在她来风月楼之前,柳如月便已经在风月楼里当了三年的花魁,方才被秦王收作外室,再后来做了秦王侧妃。

    今日的柳如月一身淡紫色襦裙,外头搭着青色缎面厚棉襟子,秦王妃早已过了穿这些颜色的年纪。眼前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的年岁。

    她还在恍惚,却听柳如月温声道,“长卿你醒了就好了。妈妈可算是担心坏了。”柳如月声音婉婉,听起来还是少女味道,这让她更是确定了些。

    她回来了,庆和二十九年,她年方十六,安远侯府被抄家,父母流放远疆,她被送进来风月楼里,做了官妓…后又被晋王赎走,作为棋子,送给凌墨为婢。

    门枝丫一声响,丫鬟巧儿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汤进了屋子。见得金妈妈和柳如月都在,微微福身做了礼。“巧儿来给阮姑娘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