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冬晴。

    暖阳微醺,后山上的雪也化去了大半。天门的屋檐上露出了青瓦的色泽,此时虽是清早,却早已有几个灰衣门众在庭院里清扫着残雪。

    下人粗鄙,毫不怜惜的让竹掃污了白雪,尚还觉得无聊,看着四下没外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相互闲侃。

    从马棚李家媳妇偷汉子,一直说到副堂主夫人生不出儿子。说的起劲听的有味,眼看着聊的人聊的事儿越来越大。

    “福根,你还记得云巧不?”

    “西院的云巧吧,那女娃长得可标致,仙女儿一样的,上回老刘看了她一眼几天没睡踏实。怎么?老王,你个老小子不会想动她的歪脑筋吧。小心你老婆大耳刮子抽你!”

    “啧,啥呀,我跟你说正事呢。内厨的小翠说,她听云巧说啊,门主要重新立天门十二骑了。”

    “哟,真的呀?也是,老的十二骑死的死伤的伤,都不齐全了。倒不知道新的都是谁呀?”

    “不用想也知道有那么几个。还浣、然烈、朱讽、阴九、石翩、何阡,还能少了这六个天王煞神?”

    “那可不,这几个可都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连阎王小鬼都惧三分的主儿。”

    “他们哪怕什么阎王小鬼儿,但是也有让他们怕的。比如,宇菲和花惜。”

    福根一听这名字,先是眯了眼想了一下,然后忽然又打了个寒战。“天爷,一提起这两位主儿,我是又热又冷。”

    “可不是?花惜那美的……那叫一个什么,让人酥到骨头里,云巧跟她一比简直就成了野鸭子。宇菲虽是个爷儿,可长得粉嫩粉嫩的倒像戏文里扮观音的小相公,偏偏还喜欢细声细气的拿捏,啧啧……”

    老王捻着胡子,放肆的癔想着,忽然又像是被砍了一刀,立马捂起了嘴:“可不能被听到了,啧啧,这两个主儿,杀人眼睛都不带眨的。上个月门主派了他俩,半天功夫杀了一百多口子……”

    “可不咋的。”福根吐了吐舌头,“说到这,我又想起一位主,跟他一比,宇菲和花惜就成了活菩萨了。”

    “你是说灭,灭菅吧。”老王甚至不敢提起这个名字。

    “哎哟喂,敢跟他作对的,最后都还有人样儿吗?”福根直摇头。

    “那也不是,”老王忽然一锤手,“还不是有个人一直都是他对头。”

    “你是说小江!”

    “除了他还有谁?据说重阳的时候,灭菅跟他比武又败了,要不是门主在旁看着,估计灭菅不断胳膊断腿也得见红。”

    “啧啧,我是没见过小江,不过据说也是个漂亮得跟神仙一样的主儿,不知道跟宇菲比怎么样?”

    “哎,不能乱比不能乱比,”老王摇手,“我远远的见过一眼,那可是泉水、翡翠、山水画儿一般的人物,哪是那种腻歪歪戏子样儿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