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孟澜眼帘一垂,虽不动声色,端地气势压人。

    “大伯娘真是老糊涂了,事儿发生在自己府里,要盘问也是紧着自家下人,倒反过来问我们?”林怀柔声音不高,语气却仿佛被针对了似的,好大不乐意,

    “我说老太太为何叫宾客都散了呢,在这里恐让人说了理去。”

    孟澜被她怨怼,不为所动,单手托着茶碗,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碗盖抹着,缓缓道:“还不老实交代吗?”

    话则是对那小匠人说的。

    小匠人看了眼堂上的人,道:“你们高门大户,但也不能平白侮我清白,我一向本本分分做事。”

    “那是自然的,”孟澜叫林安拿来凳子给小匠坐,小匠眼里闪出一丝慌张,局促着坐下,孟澜才道:“老身本有一事不解,劳烦小哥给个解释。”

    “我府上王管家说,你们干完活就告辞了,何以出现在寿宴上?”

    “是师傅让我们回去的,唯恐咱们在宴上冲撞贵人,”小匠抬头,颇有几分斯文气,“小人是上月才来京师投奔亲戚,听闻林府气派,赶上老太太设宴,一早想来开开眼界,便没听师傅的话,借着如厕的由头留下来了。”

    他的话听不出什么毛病,林怀芝趁势:“大伯娘,早点放人家离开吧,别给愿望了,也不好跟多年交道的老伙计交代。”

    林风眠看了一眼林安,后者会意,不一会儿自院中带来名侍婢,林风眠款款上前,道:“随处看看就来了剑阁重地?哪家没有个供奉祖先的供桌,你该知道,这种地方除却主人亲自带领,是断不能踏入半步的。”

    小匠方欲否认,余光扫到林安身后的人,瞬间语塞了。

    “流芳,你是在剑阁看到他的?”

    流芳福了福身:“回老太太,奴婢瞧着是来修葺院落的,便多嘴问了几句,他说如厕回来迷路所至,奴婢没有多想,把他带回前院时,他师傅领着一班徒弟已经走了。”

    “看到了吧,我说的与她所述并无出入。”小匠听流芳如是说,霎时松了口气一样,林风眠看在眼中,一笑,道:“这里面问题可大了。”

    “大侄女你可不能胡诌。”

    “我没有胡诌呀,”林风眠天真地看向林怀芝,“三叔你难道就不奇怪吗?流芳是后院的人,怎会认得前院样式张的人?”

    那小匠闻言一愣。

    林怀芝吃了憋,下意识就看向妹妹林怀柔,可林怀柔尚未张口,便被流芳打断:

    “这不奇怪的小姐,因为当时他手里拿着沫子和砖刀了呀。”

    这回倒是黄有德先迸出了怪笑,他剥了一瓣橘子扔进嘴里,道:“合着这伙计上茅房还家伙不离手,够齐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