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浮生无人无所求

    “你是谁?”

    伴着这一生问询,白岑愕然望去,看见的是满面疏离冷肃。

    旭日破云而出,天际红霞如血金芒如炬。

    白岑看见,万道霞光落在明华身上,模糊了容貌,让他化作一尊岿然屹立的神像。

    “为何长跪不起?”明华居正高临下地望着他,“你我难道是旧相识?”

    听闻此言,白岑如遭一记霹雳惊雷,垂眸之时几乎泪垂,可唇畔分明还含着笑意。

    原来,明华仙尊闭关是为忘情断情,斩断心中牵绊。

    白岑恍然大悟:“如今,你终是了无牵挂了……”

    他在扶着冰凉玉阶缓缓起身,削薄身影在晨风中摇摇欲坠。

    明华由始至终距他三阶之遥,只是无言地目送他远去。

    末了,明华与身畔仙君问:“我可曾认识他?”

    仙君如实答道:“仙尊与那白鹿确有一段姻缘,于弟子看来,堪称情根深种。”

    明华闻言,遽然蹙眉:“既然如此,我又为何全然不记得他?”

    那仙君叹息道:“因为仙尊心中爱丿欲已随一半魂灵抽离身躯。”

    “只因仙尊有舍生忘死之心,不愿受情爱牵绊,故而至仙人台闭关,以禁术将魂灵一分为二。”

    明华沉吟不言许久,目送白岑渐行渐远。

    山风呼啸而去,萦绕那人周身,裹挟素白衣袂翻飞,化作盛开的白昙。而他清癯的身影,几乎消失在飘摇的衣袂间。

    末了,明华低喃道:“如此……也好。”

    说罢,仙尊毅然转身,踏上通天玉阶,拾级而上,恰与白岑背向而行。

    ——他们终是不能同归。

    尔后,幻景散尽,亦如往事作烟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