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霸天总是早出晚归,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丫鬟婢女悉心伺候着,从不敢怠慢于她。

    这天吃过午饭,她正坐在亭子的石凳上看着园子里的景色发呆,就见佐拉遣了贴身丫鬟到一旁,自己走了过来。

    “姐姐这肚子,再过不久应该就要生了吧?”

    尽管过了一年之久,阿蛮却仍然记得她和东临霸天逃走的那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儿,正是眼前这人。

    东临霸天却不怕,眼里流露出懊悔的神色,一步一步往阿蛮走去,阿蛮起先还会绝情的拉紧白色腰带叫他不准过来,可看到他脖子上青筋凸起,似乎就要爆体而亡却仍朝她走去、嘴里还一直喊着“阿蛮”的时候,她忽然有些害怕了,手上腰带一松,一点一点向后退去。

    “阿蛮,他真的是你夫君,东临司唐也真的是你儿子!”花拂兮搀扶住东临霸天,东临霸天此时已经昏死过去。见阿蛮似是有些动摇,她将东临霸天交给那群侍卫兵队,拉着还处于懵懂状态的东临司唐到她跟前,道,“你若不信,可以血验之。”

    “不!不,这不是真的,我的儿子早就已经被他们弄死了!”阿蛮怒吼着,像失心疯了一般,将在场的所有人均指了个遍,好像在说“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一齐将我的儿子害死的”!

    回想往事,历历在目。佐拉连同大巫师将阿蛮收入木钵中后,阿蛮清楚的听到佐拉说,“母亲是个妖物,那儿子定也留不得,改日找个好时机,将他杀了了之。”

    ……

    这么些年过去,她真的不信自己当初所怀之子还能在佐拉的眼皮子底下苟活至今。

    花拂兮还要说些什么,就见阿蛮不退反进,直到一步步走近东临司唐,将他上下一打量,突然执起东临司唐的胳膊,虚空一划,那只白嫩的胳膊上便出现一道指长的口子,很浅,正一点点往外冒着鲜血。

    “不,不可能,不可能……”

    阿蛮嘴里一直说着,否认着,可还是从东临司唐胳膊上拂下些许血在掌心,血在她手心慢慢升至空中形成一滴血,艳红如一颗红色的珠子。就在所有人不解这是在干什么的时候,阿蛮一顺不顺的望着那滴血珠,咬破左手食指,弹指一去,刚冒出的那滴血便同那腾空的东临司唐的血珠凑到一块儿,合二为一。

    人滴血认亲是没有依据的,然而这对妖来说,却是一个可行的法子。

    东临司唐确实就是阿蛮的儿子!

    阿蛮颤巍着双手想要触碰东临司唐的脸,眼里满是惊奇,更多的却是愧疚,她竟缺席了自己儿子的成长路程,还险些将他给害了……

    手还未触碰到,东临司唐拔腿就跑了,带着一股子倔强和不可置信,徒留阿蛮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眼泪掉不停。

    花拂兮找到东临司唐时已经是夜晚,他正躲在某个大殿的屋顶喝着闷酒,要不是从屋顶滚落下的一个酒罐砸在地上引起了守卫兵的注意,她估计也没想到他竟然跑去了屋顶。

    东临司唐的样子很是颓然,见花拂兮来了却像是在自己意料之中一样,一点也不诧异,只看了花拂兮一眼,便拿起身边一坛酒仰头大口猛灌。

    “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欣然接受吧!”花拂兮坐在他旁边安慰道。

    在东临司唐心中,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人类,只不过生下他便去世了。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妖类母亲,他多少都会心生抗拒,一时接受不了也属正常。

    “所以,让我接受她的存在,然后又亲眼看着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