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不好说。”蔺时苍缓缓起身,面色稍显凝重：
“目前，我只能缩小死因的范围。至于疾病、中毒致死等的其他可能，还需要回去一样样排除,才能得出最终结果。”
这具尸体无外伤,中毒的迹象又不明显。
想查死因是真的棘手。
“看来，现在就连是不是他杀都不好确定。”姜阳低声道，“要真是因病死的，就不能排除死者意外死亡后,因为各种原因又被人抛尸荒野的情况了。”
在她提到“意外死亡”四个字时,蔺时苍面色微变。
只一霎那间,他原先那种冷静自持的神情缓缓褪去，消隐在荒凉的芦苇丛中。随即浮现的,是带着痛楚的阴影。
姜阳猛然想起——
当蔺时苍的父亲死后,他和母亲一直不肯接受警方调查出的死因。那个死因，同样是意外死亡。
姜阳自知失言：“蔺法医,我……”
“无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蔺时苍淡淡一笑。只是不知为何，姜阳却敏锐地从他的唇角的弧度中，察觉到了一丝幽暗的气息。
这笑容,令她顿感陌生。
蔺时苍缓慢地俯身,将黑色塑料布一寸一寸盖上死者的脸：“比起意外身亡，请恕我还是更倾向于另一个答案。”
他摘下眼镜,垂眸看向姜阳。
所有温和淡然的伪装,都在午后的逆光中粉碎,蔺时苍眸中潜藏的晦暗顷刻暴露在穹窿下。那其中，藏着失去至亲的悲痛、横亘数十年的怀疑……尤其是他眼底冰冷的恨意。
只一眼，便令人如坠深渊。
“依照以往的案件数据,像本案一样被凶手抛尸的死者，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意外死亡的。”蔺时苍说着本案的事情，言语却意有所指：
“我说得对吗，姜队长？”
将搜索范围再次扩大后，蛙人队终于不负众望地有所发现。
“哗啦”一声。
水库的静谧被打破。
一个穿着橡皮衣的蛙人破开碧波，将手里的物件高高向上举起：“你们看！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