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露悄悄地去找李春香,老太太拄着拐杖,她在一边搀扶着赶到大队部,正好遇上大队长李爱党正往外走,沈露赶紧把人拦住。

    两三分钟后,陆岭带着他奶来了。

    李爱党眯眼看着沈露:“你妈乐意不?要不去问问你爸你妈。”他知道丁凤英找媒人的事儿。

    李春香把拐杖往桌子上敲:“你管她干啥,我是她奶,我给我孙女做主,她要是阻拦,我让树根把她休了。哪有这样当妈的,混蛋都不如。”

    李爱党扶住被敲打的摇摇晃晃快要散架的桌子,跟李春香说:“二姑,你别激动,我这不是得问清楚吗。”李爱党是李春香的娘家侄子,知道这老太太素来厉害,抹了一把额头说:“行,我这就给开。”

    拿到介绍信,陆岭把它折好,放在贴身兜里。两人又跟李爱党请了假,李春香叮嘱他:“不许说出去,知道不?”

    “是,是。”李爱党点头。

    沈露把李春香送回家,陆岭把他奶送回家取了户口本,两人又在碾盘处会合。

    接着陆岭陪沈露回家拿户口本,看沈露从口袋里拿出根铁丝开锁进门,陆岭大惊,很难想到这么好看又文弱的姑娘会这种技能,肯定是丁凤英逼的,真是丧心病狂的玩意,他晃晃拳头,一定要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沈露拿了户口本,在陆岭惊讶的目光中把门锁好,脸上带着真切又明媚的笑意。

    跟他肩并肩沿着小路往公社的方向走,她心情很好,她马上就要摆脱讨厌的父母弟妹,开始新生活。

    他们片刻不停,一直走到公社,直到把那张奖状样地结婚证拿在手里,两人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结婚证上写着:

    陆岭,二十岁;沈露,十八岁,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华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一九七八年六月八日。

    最底部,红底上还有金色的字:勤俭建国,勤俭持家。

    两人站在公社院子的树荫下,沈露把结婚证上两人的名字看了好几遍,真是像做梦一样,他们俩结婚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把结婚证递给陆岭,他眉眼柔和,认真读了两遍,仔细地收到挎包里。真是不可思议,早上他还在担心彩礼问题,现在已经把姑娘娶到手。要不是沈露受被郝建纠缠,被她妈逼着换彩礼,他恐怕娶不到这么好的姑娘,以后由他来护她周全。

    公社妇联就在公社院内,沈露朝那牌子上看了一会儿,脑中冒出一个主意。她指着妇联办公室的方向对陆岭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我陪你去。”陆岭不放心。

    “不用,你一个大男人在反而不好说,你就在这等我就行。”沈露摇摇头,说完自己朝办公室走。

    等她从妇联办公室出来,眼眶红红的,泪水还没完全擦干,陆岭急了,一个箭步跨到她身边:“你这是怎么了?她们给你气受了?”

    他小心地用手指肚拭去她腮边的泪,粗粝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她白净光滑的脸。麻麻的感觉从脸上传至心尖上,沈露抬起头,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脸,她只是演戏,并且觉得自己演技不错,把受欺压无力反抗的淳朴村姑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