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的声音小了,但袁润屏息，还是听得清楚。
有人翻进了启华门。
启华门……
启华门离宫城不远，可以说都没隔着几步,能翻进启华门的必然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人。要进宫城,大概也不是难事……那么进了宫城,要奔着谁去？
父皇？还是自己？
启华门的守卫是谁？怎么能叫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就这么翻进来？吴掌司要灭口,是因为王兴知道了什么？还是江嫔在后指使？或许又是李家？脑子在一瞬间乱成了一团麻，千头万绪的,都在此时涌了上来。
他抬手叫来一个内侍，嘱咐了几句,又叫来几个亲卫，依次嘱咐过后,方才凝神去听窗外王志远的声音。
“……他们不说自己是哪的人,但爹见过他们几次，觉得身形熟悉，才问了一句贵人从哪处来。”
“他们也不说话，只抬着两桶油往上浇,娘听到动静出来骂，迎面飞来一只火折子……爹挪开柜板把我放进地洞里就出去瞧娘去了，我在底下,什么都看不到,就听见娘骂人的声音渐渐小了……”王志远说着,抹了一把泪,恨恨道,“允钦公公，我瞧见领头那个人就是常跟着吴掌司的那个，叫什么朱紫的,我们原先都叫他朱紫公公。”
到底是小孩子，又受了惊，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
允钦听不大明白，王兴就跟着补充道：“就是带人去的是吴掌司身边的朱紫，他们一句话都不说，上来就泼油点火。”
“好端端的，朱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允钦问，“没道理啊。”
御马监和司礼监虽势同水火，但也实在不至于把火烧到王兴头上。何况，允钦想到之前江嫔往重华殿送的食盒，江嫔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刻意放大揣摩，朱紫说起来也是延福殿的人，前后脚的有这些事，大约还是个什么信号。
到底是什么信号，就看王兴要换什么了。
他微微弓腰，低头去看。
王志远年纪不算大，但眉眼瞧着精神得很，应当是个不错的苗子……就是入了司礼监的话，有些可惜。
“咱们也是这样觉得，后头想了想……”
王兴止了话头，把王志远往前一推，“允钦公公，咱们今儿也受了伤，大概捱不过这一晚了。这阖宫里就您一个大善人，您就行行好，带带王志远，叫他以后也给咱们王家传个宗接个代。”
哦……这是要用御马监的信号换王志远的前程。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还要留着根儿？给王家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