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放在微末处,便能注意到那些被忽视了的小细节。

    譬如霍太医。

    霍太医,名霍七,平凉省人,医学世家,于十七年被特召进皇城。往日里只管为魏帝请平安脉,偶尔也开些伤风受寒或是美容养颜的小方子,但得了魏帝特许才会送去后宫。

    大概是可以这么概括的,霍七算是魏帝在太医院里的心腹。医术高湛,难得的是,与后宫前朝都没什么牵扯,人又温驯听话,看起来以魏帝马首是瞻。因而虽是特召,但待遇已远远超过了许多世代都供职于太医院里的老太医,就连那两个徒弟,也是魏帝亲自掌了眼才给他的。

    不过眼下瞧着,说是心腹,也可能是魏帝单方面的看法了。

    袁润三两下穿好衣裳,“去紫极殿。”

    “殿下,这雨还大,奴今儿得了几位大人示下,要在东宫照看好殿下。”春生拦住袁润,弓腰道,“有什么事,交代给奴等去做,也是一样的。”

    “你让开吧。”

    袁润侧身挤开春生。

    “我想干的事情还没干不成的时候。”

    刚走出几步,他又回头,“去把青阳士和张承请来,就说我有事儿问他们。”

    到底是初掌权的太子殿下,心里的事儿一刻都耽搁不得。

    那启华门离宫城怎么说也还有一段距离,说句不好听的,近些年守卫们都懒了,跑进来几个小贼那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几日就都被拿下了。这不,眼下这紫极殿不也没什么事儿吗?殿下现在就开始沉不住气,也不想想青阳士与张承二人都是什么年岁,怎么还能经得住这样折腾。

    只是心里虽这样想了,但春生并不敢说出来,只能再次努力拦住袁润,“殿下,这雨太大了,要不等雨小点再出去。”

    先前阖宫里都指望着魏帝拿主意,太子做什么都有人兜底,所以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如今魏帝躺下了,太子殿下再不成器,他们能指望的也就一个太子殿下。

    又不像是话本里那些多子多孙的皇帝们,宝还可以散押,注不下在一个人身上,总不至于输得太惨。

    说起来,殿下这年岁,也该议亲了,不然有点什么……啊呸呸呸,好端端的,怎么能联想到这上头去?或许是近些日子也太不平安了,生死见得多了,不由自主地就会想到日后该怎么办上。

    春生又道:“要不殿下等等,咱们去把允钦公公叫来,他陪着殿下同去。”

    “事事都叫允钦,他是太子还是我是太子?”袁润厉声,“把伞给我取来!”

    过了丑时,雨下的更大了。

    袁润今儿没睡多久,本就头痛,现下吹了风,发作起来,就像有一堆大锤子使劲儿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