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窗前看雨夜

    闪电慌乱,眼神迷离

    说到曾经爱过的人

    最好的结局是一场瓢泼大雨

    ——张执浩

    和可乐第一次见面那天真的下着大雨。他从医院拿完药,让我在体育馆那一站地铁站里等他,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们是在一个线上读书会认识的,那次讨论一个日本女作者的书,可乐的发言很精彩,会后我加了他微信,惊讶于他年纪比我小几岁,但见解比我独到得多。

    那时我经济拮据,还在半工半读,一个普通的工作,一个普通的大学,并没有什么值得提的。只是喜欢,硬是挤出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参加这个读书会。可乐则不同,他父亲是名牌大学退下来的教授,母亲则颇有情调地开了一家花店。

    我跟阿炳出来喝酒时,还谈到了可乐,我说你看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他比我小三岁,可是在知识和见解上我们并没有相差的。

    哦…他敷衍应了声。那有什么奇怪的?他指了指我灰扑扑的脸,大哥,差不多得了,回去洗洗脸,明天上完课还有活。

    在命运的打劫之下,我并没有太多的能力享受生活,单是应付生活就花去了我泰半心力。

    这些可乐即使知道,想必也不会理解。

    我和他在网络上断续交流了一个月后,他突然向我告白。我问他理由,他说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我想这无疑是现代社会开辟的另一种新型爱情神话。在偌大的因特网社群中,人们为了联机交流,通常会塑造一个身份。联机交谈的成功与否,随人们以文字改变自己所塑造的身份的能力而定。

    我只不过是借着电流借着文字,塑造出一个新的身份罢了。

    那你怎么想着答应他的?阿炳问,他用嘴呼噜下一根烤串,牙齿刺破烤肉,你搞网恋啊?

    我不知道。我给自己的杯子倒满啤酒。一口抿下去,气泡在口腔里化开,最后归为沉寂。

    可能是他也太特别了吧。我最后说。

    那个暑假,我没在物流工作了,可乐替我介绍了一个杂志社的编辑工作,让我在那里短期实习,工资比物流高,我没理由拒绝。何况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读到更多的书。另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的缘故,上司和同事都待我很和善。和我同期进来的另外一位同事就没那么幸运了,很多重担压在他身上。他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麻木。

    可乐求了我很多次见面,我都没有答应。我害怕走出这一步,真的就见光死了。我的贫穷、我的市侩、我的颓废、我的不堪一击……这些一切,都会在日光之下暴露无遗。

    我推辞说我需要赶工,他在电话那头嘟囔说明明就没有那么忙前天还看你朋友圈和人出去玩了…

    我便不再说话了。